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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本文为《品读》2023年第5期内容

退休两年多，他们以自驾游的方式，几乎走遍了中国。

车是普通的国产SUV，他做了点改动，加了一个可活动的床铺，成了房车。空间有些憋屈，但只要能驻车的地方，就可以停下来看风景、过日子，为他们节省了大笔的住宿费用。

他们夫妻俩同时拿的驾照，驾龄一样，驾驶水平也不相上下，但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他开车。他之所以“垄断”了方向盘，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，就是她可以走一路看一路，不会分散看风景的心。对于自驾游的人来说，更多的风景在路上——一路看到的是没有被圈住的风景，也是不收费的风景。全程由他来开车，就可以让她专注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。

路宽阔、平坦、车又不多的时候，他也会飞快地扫一眼窗外，那稍纵即逝的美景真的让人惊叹。但他不敢看第二眼，他必须专注驾驶，等停车后再去看她手机拍下的照片。所以，每次她摇下车窗拍照，他就会将车速降下来，并设法开得更稳一点，以便她能多拍几张好照片。那是她的收获，也是他的。

有一次他们自驾川藏线——中国最美的公路之一，真的是移车换景。在没有高原反应前，她兴奋得一路尖叫，好似回到了懵懂的少女时代；还不时地喊他也赶紧看看那山，那雪，那蓝天白云和苍鹰。他却不敢扭头看窗外了——弯弯曲曲的川藏线，每一处弯道都会呈现出一幅绝美的画面，但也暗藏了无数的危险，他不敢有丝毫分心。经过著名的九九八十一道弯时，她有了明显的高原反应，头疼、耳鸣、呼吸局促，接下来那一个一个折叠般让人心惊肉跳的弯道，她也没有力气再尖叫了。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次次掏出手机，记录下了一切。

更多的时候，他们是一路走走停停地看景。他们的日子就在路上，所有的风景也在路上，遇到能停车又好看的地方，就停下来慢慢地欣赏。有一次车开到一个高处，眼看太阳即将落山，他心血来潮就地停车，搬出两把户外折叠椅在山头上并排一放，坐等日落。那天，布满天空的晚霞点亮了头顶上的星星，他们看到了这辈子最壮观的日落。

有时候能看景的地方不能停车，他就先将她送到看景的地方，然后一个人找地方停车，再走回来陪她看景。他们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婚姻了。曾经很长时间他们都是两地分居，她独自照顾家中的老人和孩子。好不容易到了同一个城市，又各忙各的工作，相伴一起的时间并不多。退休后有了大把的时间，他愿意做她的“车夫”，希望在自己还能操控方向盘的日子里，天天陪她游历。

每次驻车后，她洗菜、洗衣，他煮饭、炒菜。房车空间有限，储备的生活资源不多，一菜一汤很是简单。两个人忙完事情，就坐下来看不同的驻车地、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人，觉得满足又幸福。

在他看来，这自驾游路上所看到的，都是人间美景，而他们也是自己余生的风景。